文/謝恩主
如果他還活著，今年已是整整100歲的期頤老人。
63年前，他作為進藏先遣連總指揮兼黨代表，率領138名戰(zhàn)士從新
疆向西藏阿里進軍，將鮮血和生命拋灑在實現(xiàn)西藏和平解放的萬里雪原上。
毛澤東稱他“蓋世英雄”，他是當之無愧的。
在西藏阿里地區(qū)改則縣，有一個鄉(xiāng)名叫先遣鄉(xiāng)。這個名字與6 0多年前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段英勇悲壯的歷史密切關聯(lián)，也與一名軍人的命運密切關聯(lián)。
這段歷史就是先遣連進藏，這名軍人就是李狄三。
我們第六批援藏干部到阿里不久，就去獅泉河北面山坡上的烈士陵園祭奠。李狄三烈士墓位于孔繁森烈士墓后邊稍高處，墓碑上“先遣功臣”四個大字非常醒目。墓碑后面一個紅柳環(huán)繞的高臺上，也矗立著一塊石碑，正面刻有“英雄連烈士永垂不朽”九個大字，背面用藏漢兩種文字記載著李狄三帶領先遣連進軍阿里的英雄事跡。
勞動模范當上總指揮
1950年，根據(jù)中央“自川、滇、青、新四省對西藏多路向心進軍”的建議，新疆軍區(qū)成立獨立騎兵師，準備從阿里進藏。因為對阿里情況不熟悉，再加上還要翻越海拔4700多米的昆侖山，軍區(qū)決定委派第一團第一連為“進藏先遣連”，先行進入阿里投石問路，負責偵察、設點等任務，以便后續(xù)部隊進藏。
1950年8月1日，騎兵師一團保衛(wèi)股長李狄三作為先遣連總指揮兼黨代表，率領先遣部隊從新疆于闐縣普魯山村一塊麥場上宣誓出征，向著莽莽昆侖山進軍。
李狄三1 9 1 4年出生于河北省無極縣一個貧困農(nóng)民家庭。1938年秋，賀龍領導的抗日部隊與日寇在無極作戰(zhàn)時，李狄三進入賀龍的120師17團。17團整編后，李狄三隨部隊在太行山一帶開展游擊戰(zhàn)爭。
1939年底，黨組織派遣李狄三前往延安抗日軍政大學學習，結業(yè)后被分配到南泥灣三五九旅，先后任排長、指導員。1942年，國民黨對延安實行大封鎖，李狄三在王震帶領下參加南泥灣大生產(chǎn)，被選為勞動模范。在隨后的延安保衛(wèi)戰(zhàn)中，先后擔任團民運股長和聯(lián)絡股長。
1946年后，李狄三隨大軍西進，渡過黃河，翻越祁連山，進抵新疆于闐。1950年，李狄三在新疆軍區(qū)組建的獨立騎兵師擔任一團保衛(wèi)股長。
先遣連出發(fā)時，并沒有路線圖，部隊只能沿著野羊踩出的稀稀落落的小道緩慢前進。到達賽虎拉姆大石峽時，行進變得艱難起來。峽壁陡峭連天，谷底水流湍急，道路狹窄，人需攀崖而過。時至夏季， 積雪融化， 山頂時有頑石滾落， 人馬防不勝防。最糟糕的是，人馬走到峽谷中段時，突然山洪暴發(fā)，大家只好爬上高處躲避，部隊也被分割成幾個部分。一名戰(zhàn)士護馬被洪水卷走，大家只好攀著巖石過夜。天亮時分，洪水小了， 李狄三命令過河。連長曹海林騎馬跨入刺骨的冰水中，水太深，馬又被流石擊中，過不去，就讓副連長彭清云攀到峭壁頂上，把繩子拴在一棵大樹上，戰(zhàn)士們一個個攀著繩子，登上河對岸。短短的石峽，用了3天才跨過去。
接著，進入千里冰峰的昆侖山脈。到達昆侖山的第一道關隘克里雅山口時，放眼望去，雪山連綿，冰峰林立，沒有盡頭，沒有方向。海拔越來越高，溫度越來越低，氣候變化無常，一會兒下雪， 一會兒下冰雹， 一會兒云開霧散，大家只好穿上厚厚的冬裝趕路。翻越庫克阿大坂時，許多戰(zhàn)士開始出現(xiàn)高原反應，李狄三邊走邊吐，被兩名戰(zhàn)士攙扶著走。
千里雪原響起悅耳的笛聲
翻過庫克阿大坂，來到一個叫“亂海子”的地方，大家都歡呼起來了。因為這里地勢平坦，有花有草，是雪山深處的綠洲，讓人賞心悅目。李狄三就讓戰(zhàn)士們停下來休息一天。大家燒牛糞、融雪水、吃生飯，看著周圍晶瑩剔透的雪山，精神振奮，士氣高揚。
可是，經(jīng)過晚上一場暴雪，情況開始改變了。第二天，高原陽光照在雪地上，刺得人睜不開眼睛。在雪地連續(xù)行進兩天后，有人眼睛紅腫，接著有人看不見東西了，還有人眼睛疼痛難忍，淚流不止。士兵得了雪盲癥， 沒有墨鏡怎么辦？兩個蒙古族戰(zhàn)士提出好辦法：用雪球擦眼，用馬尾毛編眼罩。大家如法炮制，果然有效。戴上了“眼鏡”的戰(zhàn)士們看著路邊野驢的堆堆白骨，聽著天上禿鷲的凄慘叫聲，繼續(xù)前進。
有一天黃昏，隊伍被前面一座綿延千里的巍峨雪峰擋住去路。副連長彭清云介紹，這是昆侖山脈主脊，是一路上最高的山，翻過去就到阿里地界了。
山脈主脊海拔達6 7 0 0 多米， 戰(zhàn)士們反應更嚴重了，一個個臉上掉皮，口鼻充血，看著高山發(fā)愁。這時他們突然聽到清脆的笛聲傳來，原來是李狄三在吹《兄妹開荒》。大家圍了上來，仿佛在笛聲中找到了攀登的力量和勇氣。到達大坂時， 戰(zhàn)士們都累的上氣不接下氣， 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。衛(wèi)生員徐金全不顧高原反應， 說起了快板，鼓舞士氣：“昆侖山，冰大坂，革命戰(zhàn)士不怕難。邁開大步向上攀，界山踩在腳下邊。想想一十五年前，紅軍怎闖岷山關。昆侖再高也敢攀，挺進藏北紅旗展?！焙髞恚@位戰(zhàn)士多次吐血，失去知覺，被駱駝馱下山。李狄三也一度休克，被兩位戰(zhàn)士背下山。
幾天后，先遣連終于走出茫茫昆侖山，進入阿里高原。他們來到一個叫做“兩水泉”的峽谷盆地，地勢平坦，地形開闊，四周有湖泊。李狄三看到這個地方有水有草，是放牧的好地方，決定部隊暫停休整，同時展開偵察，尋找牧民，了解情況。
先遣連組織5 個偵察組， 分頭出發(fā)，四處尋找，可連續(xù)15天也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一個人影。副連長彭清云帶領的偵察小組，翻雪山、越大坂、涉冰河，走得斷了干糧，馬蹄流血，終于在一片草灘上發(fā)現(xiàn)了牧民。誰知道，那家男主人一見到他們，當即丟下羊群帶著女人和孩子向山上跑，并架起了叉子槍。這時，李狄三趕到，他放下武器，帶上翻譯，手持哈達，趕著羊群向牧民走去。翻譯喊話之后，牧民感到這些頭戴紅星帽的軍人并無惡意，便收起了槍。牧民告訴李狄三，再向南走不遠，就到噶本政府管轄的改則了。
草原上的大生產(chǎn)運動
10月初，先遣連來到西藏改則一個叫扎麻芒保的地方。這是一片遼闊的草灘，有牧民活動。李狄三命令戰(zhàn)士停止前進，轉入休整，展開偵察。
有一天， 李狄三帶人到達一座寺廟附近，準備與當?shù)厣私佑|一下。這時，寒風吹來，經(jīng)幡作響，烏云翻滾，要下大雪了。天色已晚，有人提出到寺廟借宿。李狄三說不能侵擾寺廟，帶人在寺廟不遠的山巖下露宿。第二天早上，寺廟活佛看到巖石下，一個個戰(zhàn)士躺在雪窩里，身上覆蓋著積雪，又吃驚又感動， 上前與李狄三行碰頭禮。從此，活佛成了先遣連的好朋友，來往扎麻芒保的牧民也多起來了，“金珠瑪米來到藏北”的消息，在廣袤的阿里高原漸漸傳開。
電影《先遣連》再現(xiàn)了當年李狄三率領先遣部隊從新疆于闐向西藏阿里進軍的故事。
可是， 當一個喇嘛在扎麻芒保講經(jīng)后，駐地附近的牧民卻突然間把帳篷全撤走了。原來，那個喇嘛是頭人假扮的，來向牧民傳達噶本政府的禁令：任何屬民不準與解放軍接觸，不準給解放軍賣東西，不準為解放軍帶路，違者一律嚴懲。
1 0 月， 從金沙江進藏的西南解放軍，取得了昌都戰(zhàn)役的勝利，西藏地方政府重啟和談之門。阿里噶本政府迫于壓力，主動提出與先遣連和談。草簽協(xié)議后，噶本政府雖然表面上承認“和平協(xié)議”，實際上繼續(xù)執(zhí)行三條禁令。他們揚言，不出三個月困死解放軍。
進入1 1月的阿里高原已入冬一個月，氣溫降到零下20多度。先遣連的行軍帳篷已經(jīng)破爛，無法遮擋風雪。大雪封山，后方補給無法送上來，先遣連帶的糧食最多只能堅持兩個月，而且大部分存放在兩水泉。噶本政府虎視眈眈，老百姓不敢靠近， 先遣連開始陷入困境，李狄三一時犯難。忽然，他想起了當年在南泥灣的大生產(chǎn)運動，決定自力更生，用雙手自救。
為了應付意外情況， 做好戰(zhàn)斗準備，他們決定首先修筑工事。官兵們克服高山反應， 歷時一個月， 構筑4 9 個掩體，挖通2 4 9米長的蛇形交通壕，并在駐地東面和東南角砌壘2 . 5米高的碉堡兩座。修完工事，開始挖地窩子做營房。當時溫度已經(jīng)降到零下30多度，地表凍結一米多，挖不下去，官兵們就用火烤地，邊烤邊挖，終于把先遣連的首個軍營修建完工。整個軍營由16間地窩子、6座馬棚和相互連通的工事組成。
接著，官兵們又趕緊打柴打獵，以解決取暖和吃飯問題。牧民取暖做飯靠牛糞，士兵們也學著撿牛糞，但牧民撤走了，牛糞也撿不到了。于是，他們又挖醉馬草的草根；草根挖完了，就折毛刺。
柴火問題解決了， 但打獵的難度越來越大。連隊早已斷糧，每天靠吃獵物充饑，附近的獵物越來越少。打獵小組越走越遠，時間越來越長，運輸獵物也越來越困難。打獵小組的蒙古族戰(zhàn)士巴利祥身體強壯，是打獵好手，但因為長期在野外翻山越嶺，吃不好睡不好，虎背熊腰的身子骨一天天消瘦下去。后來又開始吐血，但他瞞著李狄三依然堅持。1951年1月初，他和戰(zhàn)士鄂魯新在革吉境內(nèi)打了幾頭野牦牛，鄂魯新回營地牽駱駝，巴利祥把牛皮剝下，把肉分成塊，準備運到山坡下?？墒牵敹豸斝路祷貢r，發(fā)現(xiàn)巴利祥裹著牛皮倒在山坡上，牛皮凍在身上扒也扒不下來。
巴利祥犧牲了， 李狄三跪著致悼詞，全連官兵含淚跪祭這位為大家儲備萬斤野牛肉的英雄，他是為了戰(zhàn)友們生存而犧牲的先遣連第一位戰(zhàn)士。
死亡陰影中的春節(jié)晚會
1951年1月，扎麻芒保的溫度已降到零下40度。在高海拔地區(qū)，越冷越缺氧，空氣含氧量只有平原的3 0 %左右。在寒冷缺氧的嚴酷環(huán)境中，戰(zhàn)士們的免疫力不斷下降，許多人都得了肺炎、肺水腫、腦水腫等“高山病”。維吾爾族戰(zhàn)士穆沙剛得病的時候，一連三天，每頓飯都能吃掉一條野羊腿。隨后，連續(xù)幾天不吃不喝，身體開始發(fā)腫，從腳腿開始一直腫到頭上，腫得發(fā)亮，一按就是一個坑；接著全身腫脹得裂出一道道口子， 不停地流黃水； 最后， 眼睛發(fā)紅，什么也看不見，人奄奄一息，動不了了。衛(wèi)生員徐金全誤認為是傳染病，李狄三讓大家隔離，自然不會有什么效果。
2月初，先遣連的食物僅存600多公斤獸肉，食鹽完全沒有了。大部分戰(zhàn)士開始咳嗽、吐血、浮腫，扎麻芒?；\罩在死亡的陰影里。春節(jié)即將到來時，戰(zhàn)士曾自修犧牲了。大年三十晚上，戰(zhàn)士們又為戰(zhàn)友劉守時送葬。
李狄三其實已經(jīng)患病一個月了，但他一直瞞著大家。作為先遣連的主心骨，他要為大家鼓勁加油。他強忍悲痛和疼痛，組織大家過春節(jié)。
戰(zhàn)士們在雪地上燃起一堆篝火，李狄三宣布春節(jié)晚會開始。他先給大家唱起河北民歌《回娘家》。隨后，大家在哭聲中唱起了《黃河大合唱》《解放區(qū)的天》《南泥灣》等革命歌曲。接著，李狄三又指揮大家唱他自己創(chuàng)作的《頑強歌》：“進軍藏北先遣連，不怕苦來不怕難。寒冬將盡陽春暖，堅持會師在高原。多出主意想辦法，鞋襪爛了獸皮扎。衣服破得開了花，用條麻袋補住它。赤膽忠心為人民，越是艱苦越光榮。紅旗一桿插藏北， 春風萬里度昆侖?！?/p>
▲位于阿里獅泉河烈士陵園的李狄三墓
唱完， 李狄三語重心長地告訴大家：現(xiàn)在面前只有兩條路，一是坐以待斃，等待死亡；二是團結一心，奮起抗爭，絕境求生。我們不能被悲傷打垮。讓我們面朝東方，給祖國拜年。
曹海林集合隊伍， 把站不起來的戰(zhàn)士抬在擔架上。在陳信之的領頌下大家齊聲祝愿：“祖國新年好！”“毛主席、朱總司令新年好！”
春節(jié)過后， 病魔和死神越來越瘋狂。參加過孟良崮戰(zhàn)役的老兵張長富犧牲了，整天忙著救治戰(zhàn)友的徐金全犧牲了，第一野戰(zhàn)軍戰(zhàn)斗英雄于洪在交完4個銀元的黨費后也犧牲了。
死亡的戰(zhàn)友越來越多， 戰(zhàn)士彭清云用刺刀在馬鞭上刻刀痕，記錄犧牲人數(shù)。有一天，他在馬鞭上刻下17道刀痕后昏了過去。
李狄三撫摸著刀痕，心如刀割，他聲音沙啞地說：“這些同志身經(jīng)百戰(zhàn)，出生入死，可戰(zhàn)勝任何強大的敵人，卻未能戰(zhàn)勝饑餓寒冷中的高原疾病?！泵珴蓶|稱他“蓋世英雄”
李狄三患病比較早， 腿部早就開始浮腫。為了不讓大家看見，他用綁腿把腿扎著，綁腿帶都勒進肉里了。病情被發(fā)現(xiàn)后，先遣連黨支部決定限制其行動，讓他休息治療。
幾天后， 李狄三病情加重， 獨立行走困難。為了服從支部決定，又不影響工作，他讓通訊員抱來一堆羊毛，捻成一根又粗又長的毛繩，與各班的地窩子相連，他就扶著這根繩子去看望戰(zhàn)士們。
3月份，李狄三病情開始惡化，浮腫已經(jīng)到了腰部， 臥床不起。無法下地走動，他就在床上整理進藏之后的日記和筆記，為后續(xù)部隊收集進藏生活和戰(zhàn)斗資料。除此之外，他還創(chuàng)作了幾首歌曲，鼓勵士氣。他寫了《迎接大軍進藏》歌曲后，靠在床上用笛子伴奏，教大家唱歌。
1 9 5 1年5月6日，由獨立騎兵師二團副團長安志明率領的后續(xù)部隊沿著先遣連的足跡向藏北挺進。這時候，李狄三的病情已經(jīng)嚴重惡化，連續(xù)幾天粒米未進，滴水未沾。雖然如此，每次黨支部會議依然在他的床前舉行。每天早晨，他都睜大眼睛，聽譯電員匯報后續(xù)部隊行進的消息。
5月21日，到達兩水泉的安志明得知李狄三病重，立即帶醫(yī)生和電臺先行趕往扎麻芒保，力求早日救治李狄三?？墒锹酚霰┭钡?8日中午才到達扎麻芒保。
安志明直奔李狄三床頭。彭清云伏在李狄三耳邊說：“股長，大部隊到了，安志明團長看你來了?！卑仓久骷拥胤诶畹胰呎f：“老李，你們的任務完成了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，西藏和平解放的協(xié)議23日在北京簽訂了！首長把最好的醫(yī)生派來了， 你不能走啊?！崩畹胰牢康攸c了點頭，把目光落在彭清云的臉上。彭清云急忙把耳朵貼在李狄三的嘴上，聽清“日記”兩個字。彭清云從李狄三床頭取出兩本日記交給安志明。李狄三嘴唇微微動了動，似乎想說話，卻沒說出來，留下一抹微笑，就閉上了眼睛。
安志明在為李狄三守靈時，在他的日記里發(fā)現(xiàn)了遺囑，遺囑寫于1951年5月7日。“曹海林，彭清云同志：我可能很快就不行了，有幾件事需請二位同志幫助處理。1、兩本日記是我們進藏后積累的全部資料，萬望交給黨組織。2 、幾本書和笛子留給陳干事。3 、皮大衣留給五瓜同志，他的大衣打獵時丟了，茶缸一只留給郝文清，幾件衣服留給炊事班的同志，他們的衣服爛得很厲害。4、金星鋼筆一支，是南泥灣開荒時王震旅長發(fā)給的獎品，如有可能請組織上轉交給我的兒子五斗。還有條狐貍尾巴是日加木馬本送的，請轉給我的母親?！?/p>
▲矗立在阿里地區(qū)改則縣先遣鄉(xiāng)的一塊紀念碑，銘刻著進藏先遣連犧牲者的名字。
年僅37歲的先遣連總指揮李狄三，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他的戰(zhàn)友們。6月1日，遵照王震的指示，先遣連與后續(xù)部隊為李狄三舉行了追悼會。
8 月3 日， 彭清云帶領先遣連4 5 名英雄組成先遣隊與安志明帶領的后續(xù)部隊向噶本首府噶大克挺進。經(jīng)過圣湖瑪旁雍錯，神山岡仁波齊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冰雪覆蓋的峰頂，屹立于群山之上，顯得威武莊嚴；在藍天的映襯和朝陽的照射下，又顯得那么燦爛祥和。先遣連的戰(zhàn)士們想起了李狄三，彭清云站在山坡上對著神山呼喚：“李狄三，李狄三！”
先遣連的戰(zhàn)士跟著含淚呼喚： “ 李狄三，李狄三……”
當天下午， 部隊進駐噶大克。至此，由漢、蒙古、回、藏、維吾爾、哈薩克、錫伯族等7個民族138人組成的先遣連，從新疆于闐宣誓出征一年后，歷盡千辛萬苦，以犧牲63人的巨大代價，與后續(xù)部隊一起征戰(zhàn)，換來了阿里全境的解放。
先遣連進藏，是一段讓人難忘的歷史！西藏和平解放后，扎麻芒保一帶改名為“先遣鄉(xiāng)”。先遣鄉(xiāng)的“先遣連遺址”，也成為紅色旅游圣地。
在阿里， 在西藏， 人們也一直傳誦著李狄三的事跡。毛澤東則將李狄三稱為“蓋世英雄”、“人民功臣”。60多年過去了，李狄三跨越昆侖的勇氣、堅守陣地的雄氣、先人后己的浩氣，依然在萬年雪峰上飄蕩，在千里戈壁上奔突……
（編輯 郭晨梅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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